阿贾克斯群像+你橙群像+双德无差
涉及最近一次国家队集训日+师奶告别赛+两三句法斯
论:如何与最好的兄弟向兄弟们官宣。一起长大意味着什么。
主要出场人物:#又是他俩#,Carel Eiting,Donny van de Beek,Justin Kluivert
(高产起来自己都害怕)(但写完Lost Cherry的A面应该会隔很久再动笔)
那张“组织同意你们结婚了”照片:
0.
Donny觉得自己简直要烦死了。
Carel觉得自己也简直要烦死了。
无奈他们分别处于一线队和青年队的训练处,无法当面跟兄弟吐槽——不,如果处于一个训练处,他们就没这烦恼了。
晚休的时候,Carel发了一条信息:你怎么样?
Donny陷在酒店的沙发里:唉。不提了。你怎么样?
Carel:唉。
Carel:那俩呢。快给我发张图让我吸引一下火力。
Donny百无聊赖地竖起手机,身上半块肌肉都没有动,懒洋洋地窝着,冲着对面按了一张照片。
收到直拍的Carel不易察觉地笑了一下。
通常Carel露出这种表情,就代表有人要遭殃了。
他行云流水地将这张照片转发到欧青赛的群组里。群里寂静三秒,随即炸开。
正在打游戏的Justin被手机提示音吵得不行,趁着复活的空挡扫了一眼,眼睛一眯,瞬间觉得卧槽Carel这小子真是太可怕了。
出于对于兄弟的良知,他截了张屏发给一个Matthijs。
Matthijs收到的时候挑了个眉。
他从手机屏幕上收回目光,抬头看向自己对面,准备兴师问罪,但Donny早就溜得不见踪影。
“他又干啥了?”另一个照片的主角的声音在Matthijs身边响起,并自然而然地越过了人和人相处的距离规制线,直接拿过Matthijs的手机。
是一张照片。
是一张自己和Matthijs的照片,就在5分钟之前照的。
照片中的他们坐在同张沙发上各自玩手机,肩膀自然而然地倾斜一个弧度,偏向对方。虽然并没有接触,却显得仿佛和周围有一个结界,亲密得理所当然。
1.
这次国家队比赛日,Carel习惯了一群小朋友向他投来蠢蠢欲动的探寻的目光,也习惯了小朋友们欲言又止的“我能不能问……他们……”
第一天的时候他还兴致勃勃地卖自己兄弟,后来被骚扰地实在太多,只想假装根本不认识那俩人。
欧青预选赛的晚上,按规矩首秀的小朋友们要上去唱歌,Carel全程挂着来自队友兼前辈的恬静微笑,在Perr羞涩地唱完一首后悠悠地说:“告诉大家一个内部消息,我们集训的时候Perr是Matthijs的室友。”
Perr听得一懵,还不知道未来会有许多人找他威逼利诱严刑逼供。
Justin本来乐呵呵地拍着ins story,听完这句话手都一抖。
这些天他也是被八卦群众当作情报目标的人之一,并被他用“我是罗马球员”和球二代的冷漠脸挡过去。他斜了Carel一眼,那意思是,“你就这么卖咱们的小朋友帮你分散火力啊?”
Carel不以为意地跟他对视:“是谁的锅?好意思说我吗?”
Justin挠挠头,好像的确是。
2.
故事的起源是欧国联第一场,某个优秀摄影师拍了一张Matthijs和Frenkie行走间的相视一笑,偌大球场为他们的身影留下轮廓。画面非常复杂,人物繁多,那俩人却仿佛世界只有彼此一般互相注视。
Justin收到这张图的时候觉得不黑黑这俩人简直对不起自己,遂发给群组调侃,“上头同意你们结婚了?”
手一抖发错了群。
本来是一个阿贾克斯这代人兄弟内部群,手一抖发成了荷兰现役全级别国脚群。
于是就炸了。
于是斯内德和巴贝尔被安排轮流跟两位当事人谈人生。
于是Matthijs趁着Justin溜回罗马前果断削了他。
于是Donny这次的国家队比赛日体验是这样的:
——不正经的人们默不作声地在餐桌上围住他,投来跃跃欲试又故作矜持的目光,坐在他身边一圈座位上,他不动声色地向队友布林德投去求助的眼神,小天使点点头,一手揽过同期队友西莱森的肩,一手撸过同期国家队友德弗莱的头,把这俩人拖走。Donny松了一口气,再一抬眼发现队长VVD温柔地对他一笑,那模样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淑女。
Donny打了个寒颤,觉得队长的诘问自己怕是逃不掉了。
于是仿佛英雄就义上刑场一般地说:说吧,你想知道关于他俩的啥。
他是真的不喜欢这样,替自己的兄弟觉得冒犯。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,曾因为内心无法诉之于口的情愫难捱焦灼,是他们所有人都扯下心防互诉灵魂后才能有今天的默契,不是他人娱乐的谈资。
这件事情到底只有他们自己人才能明白。所以Justin的手癌发生后他们觉得麻烦大了的并不是被许多人知道了,而是他们无法向知道的广大群众解释清楚。
队长的问题直指重点:“他们两个怎么回事?”
Donny说:“Virgil,确实不是你想的那样。不是任何会被媒体抓住的事情。”
“所以他们不是认真的。”
“倒也不是。”
“啊……?”
Donny撇了撇嘴,摊手,凑近了桌子,说:“这么说吧,Virgil,你跟Matthijs是室友是吧,什么感觉?”
“感觉他不怎么在屋里待着,回来挺晚的。”
Donny:………………等等,还有这事儿呢。
“你觉得为什么这么安排房间?”
“战术吧。我跟他大概要被培养成前后两代队长,位置还一样,多交流培养默契。”
“那如果不考虑这个,你觉得Matthijs会选谁当室友?”
“肯定Frenkie?”
“就是这样。”Donny将自己前倾的攻击姿势收回,靠在椅背上,长叹一口气,“他们想要的就是这样而已。”
Virgil若有所思。
Donny慢慢地说,确保自己说的每个单词都非常清楚:“他们俩想要的是,你提到一个人,另一个人马上会被想起的,特权。仅此而已。”
Donny在走上草场的时候扪心自问自己是造了什么孽,天天被秀一脸之后还要帮兄弟解决这种麻烦。可惜他在某夜对Frenkie仿佛已经接受自己病危将死的目光说“你就去做想做的吧。兄弟还能阻止你吗?”的时候,就已经签了个卖身契。
球向他飞来。远处Frenkie在笑。
他心里骂了一声偷袭,停球,倒脚,远射,才发现自己也早就笑了起来。
3.
当年Carel是第一个发现不对的人。
他是Frenkie谈人生的固定对象,价值观极其类似,且因为极端聪慧所以什么都能接受。
他当然能看到。他们所有人都过分熟悉且水平类似,即使那两个人什么也不说,即使那两个人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情愫,他们周围人已经察觉出一些不一样。言谈间过分经常出现的“他说”“我跟他出去玩儿”,训练时对望腻歪的一瞬间,甚至勾肩搭背的姿势,酒桌谈笑的目光,都堪堪超出了硬朗坦诚的兄弟情,多了那么一点软款眷恋。
所以Frenkie跟他说出来谈人生的时候他但笑不语。该来的总会来的。
时至五月,春花碧水,人间好时节。Frenkie邀请他训练完的黄昏时候去划船。
行到无人的航道间,Frenie开篇第一句话:“我在考虑,要不要跟Matthijs向大家官宣。”
Carel惊了:“你们都到这步了?我怎么记得上次聊这个,你不知道你自己你不喜欢他呢?”
Frenkie:“我那时年幼无知少不更事。”
Carel心说那好像才几周之前吧:“成吧……”
Frenkie看着他,眼睛里冰凉又激烈,冰凉是惯有的解构的目光,激烈是……大约是由于这事情涉及的东西都太重要了,都是心底珍重的人。
他说:“我不知道要不要官宣。不官宣真的也,没有什么问题。我和Matthijs并不想,在一起,谈恋爱?我们只是……总之,我想了很多很多方案和可能,但没有任何一种是,可以不影响我们这些人的关系的。”
Carel笑了:“你不是挺明白的吗?哪有那么好的事情。咱们这群人,每个人和每个人都有深刻且独一无二的dynamic,而且大家性格都这么强烈,如果你和他之间的关系改变了,所有人的关系都会收到波及。”
Frenkie说,他尽力说得很平静,仿佛是阐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判断:“是的。所以对我来说,这感觉就像赌博。当然有很大几率是,我们官宣,大家各有各的想法,这些想法会带来一些无法达成的共识,可能就是,会带来那种突然觉得不能跟这些人混了的扫兴。比如,我比较担心的Justin和Donny,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看我和他。然后这样我和他都不会高兴的,我们可能会无法坚定地在一起。对我来说就是……唉,兄弟和喜欢的人两空吧。”
“当然或许也有可能是,你们可以在一起,然后兄弟们也不会散。”
“说不准啊。”
“是啊。哪有你什么都能得到的那么好的事情。”
Frenkie移开目光,叹了一口气,沉默良久。
他当然想得到这点。
而这些人是他一生的幸运和宝物。
“这太可怕了。所以反正没有在一起的打算,不如就这样,反正各自转会之后也就这样了。”
“Frenkie,我非常、非常不建议你这么做。”
“嗯?”
“Frenkie,”Carel几乎说得语重心长,“你假设一下。如果,比如,只是打个比方,我和Donny要在一起了。你什么感觉?”
“……惊了。”
“但是如果我始终不告诉你,是你自己捕捉信息判断的呢?如果我作为你最好的兄弟之一,瞒着你呢。”
“……我会非常伤心。”Frenkie懂了,“我会怪你为什么不告诉我。”
“对,就是这个意思。你必须给大家这个选择的权利,你不能因为害怕就代替我们做选择。虽然很大程度上,我们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感受和反应,但是我们有知情权。因为你是大家重要的朋友,Matthijs也是。”
Frenkie凝视波光粼粼的水面许久。
“嗯,你说的对。”他说。
“你已经告诉我了,一个人解决了。”Carel拍上他的肩膀,“我很稳的,你放心。你别哪天把Matthijs强|奸了就行。但我不会帮你处理不稳的人。”
“我知道,我必须得自己挨个解释。”
他当即给Donny发了条信息。
4.
Donny觉得这气氛实在是很不对。
首先他不应该天黑之后来跟Frenkie逛公园,Frenkie还是一个……看起来战斗模式的状态。
“兄弟,你要是有难直说啊?”Donny心里警钟大作,“我觉得你是不是要把我卖了。”
“是的。”Frenkie很认真,“这都被你发现了。”
“去你的。”
他们走进了乌漆麻黑的城市公园的树林里。
“我准备告诉你一个消息。”Frenkie幽幽地说,“要是不行就把你就地埋了。”
“我能先报个警吗。”Donny无法直视,“你说吧,我准备好拔腿就跑了。”
唉。Frenkie在心里叹了一口气,和兄弟打趣虽然让他放松,无论何种情景都放松,但这话滑到喉咙,要说出口的最后一分力气还是深呼吸了几下才积蓄起来。
“我和,Matthijs,我们周末出去溜达,我们牵手了。反正就是,这样。”
Donny:………………
他连Frenkie失手杀人的心理准备都做好了,没想到Frenkie不按常理出牌。
那句”牵手”蹦到他耳膜上的时候,他的确生理上感到一种排斥。
这个动词不应该出现在他的一个兄弟和另一个兄弟身上。
但它已经发生了。
他在一种巨大的惊愕和一种隐约的“总算发生了”的释然里,说不出话来。
Frenkie在他旁边静静站着,只是站着,却无意识地摆出防御的姿态。
他几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。但把握不能伸到兄弟的身上。兄弟不应该被算计和把握。
“那什么,Frenkie,”Donny说,“我得自己消化一下。我回去给你发Whatsapp。”
然后他就走了,真·拔腿就跑。
Frenkie:………………
他的性格是先解决最难办的东西。Donny的确很难办。Donny太直了。
5.
Carel被一个慌乱的电话叫了起来,一看来电人,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。
该来的总会来的。
“Carrrrrel!”对面的Donny十分不平静,“你听说了吗?”
“我听说了,就在他去见你之前。”Carel很平静。“我看着他约的你。”
“啊。”
“嗯。”
“这怎么办。”
“能怎么办。”
“我觉得我明天训练看到Matthijs的感觉再也不会一样了……”
“这就是Frenkie最担心的。”
Donny被这句话震了一下。
他沉浸在自己的感受里,一直没想到考虑一下自己兄弟的感受。
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离开时Frenkie的表情。
他突然懂了Frenkie选了一个黑灯瞎火的地方的理由。他们都不会能控制表情,但他们都不想让自己的表情逼迫兄弟接受任何事情、说任何违心的话。
兄弟keep real。
“他担心……什么?他担心大家接受不了吗?”
“不不咱们还不至于这样吧。不接受能怎么样吗?大家都会接受的。这是肯定的。但是接受之后心里的反应,这肯定预判不到,比如明天你见到Matthijs你们会怎么沟通,你们面对面会发生什么变化,谁也想不到。”
“啊……也就是他知道,他们如果……这样了,会影响每个人的关系,他们还是这么做了?这好自私啊。”
“这又不是能自控的。”Carel说这话带上点压力了,“你喜欢谁你自己难道能控制吗?”
“不行。但是我可以决定,怎么处理它。”
“你希望你兄弟为了你?放弃自己喜欢的人?啊?”
“……不。”
“这是人说的话吗。”
“不。对不起。”Donny在自己公寓的沙发上痛苦地捂住了额头,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但是,就,这……大家太重要了啊。”
“对啊,我们每个人都觉得,咱们能凑到一起是很珍贵的,咱们才能成为咱们啊。Frenkie难道不知道吗。”
“嗯。”
“是我劝他说出来的。因为你不觉得隔阂比直接的这样的冲击更可怕吗?他不应该瞒着我们。”
“嗯。”
“说到这个,”Carel仰起头看着天花板,“你怎么回复他的?”
“我跑了。当场太惊讶了。”
“哦……那咱们赶紧聊。他肯定等着呢。”
“诶,不管他,”Donny把自己陷在沙发里,眉头紧蹙,但稍微有点笑意,“那个傻逼,这么大个事儿,我多消化消化怎么了。”
6.
Justin的父亲回到了阿姆斯特丹,虽然这些年见得少话也少,但还是要一家人聚起来一起吃个饭,饭后开一瓶老克鲁伊维特的藏酒听父亲吹|吹|逼。
他在酒桌上收到了Matthijs的信息:
——你有空吗,我需要跟活人说说话。
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,意思是心灵有波动,需要谈人生。
这话一般是Justin跟Matthijs说的。认识这么多年,Matthijs从来没有需要过急性陪聊,所以Justin垂眼一看简直惊了,以为出了什么大事。
这也是唯一一个他能告诉父亲“我兄弟有难我得走了”的人,毕竟他们家带Matthijs出去玩儿都不知道多少次。
于是Justin顺利逃脱了听父亲酒后吹|逼。
“所以你怎么回事儿。”Justin到了Matthijs家直接奔向冰箱,开了一听酒。
谈人生总得喝点酒。
“我有一种预感,我觉得明天要出一些事儿。”
“嗯?”
“所以我觉得,给你打个预防针吧。唉。”
“我靠你怎么了……你怎么这么,你是不是得绝症了?”
“不不不不,”Matthijs觉得自己这个兄弟可能是假的,“去你的。”
“你直说吧。”
Matthijs想问一句我说啥你都能接受吗,但话到嘴边咽了回去,这话太幼稚了,显得太不安了。他必须尽量平静地说出来,然后等兄弟最真实的反应。
“那我直说了,”Matthijs说,“我跟Frenkie,嗯。”
“嗯?怎么了?”
“就是……我大概,要跟他,官宣了?”
“哦。”Justin冷漠,“我还以为你要说你跟他睡了呢。”
Matthijs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。
他想过很多可能性,比如Justin会觉得他在开玩笑,会觉得他误入歧途,会建议他找个姑娘date一下就不会这样了,但怎么也不会想到Justin这么……毫无芥蒂地接受了这个设定。
“哇你们真的很明显,”Justin一脸不可直视,“我们也不是瞎。而且我们太了解你们了啊。”
Justin整张脸都写着,多大点儿事儿,你至于吗。
Matthijs觉得自己面前的发小儿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忐忑什么。
关键他现在自己也忽然不太清楚自己在忐忑什么。
“诶,你说说,”Justin搭着他的肩,开始八卦,“A human's concept of love requires admiration, attraction, devotion, and respect. 你们呢?你真的喜欢他?”
Matthijs抓住了一个要点:“你还会说这么深奥的话呢?这是哪个游戏的台词吧?”
Justin:………………。
“是。”他摇摇头觉得这兄弟不要也罢,“泰坦降临2的。好游戏啊。还可以联机呢。你小时候没有过那种驾驶巨大机器人的梦想吗?”
“这么酷啊。明天你有事儿吗,我去你家玩儿。”Matthijs说,然后发现哪里不对话题被带跑了,“不是,等等,你要问什么来着?我对他是什么感情?”
“对啊。不,其实我并不在乎,你对他怎么想都行,我想知道日后你打算怎么办?”
“嗯?”
“你要跟他在一起吗?你要date他吗?”
“我不知道。我不知道我跟他现在这样跟在一起有什么区别,天天训练不训练都在一块儿,但我们确实好像没有……在一起。”
“哦……那我跟你这么混,他会不高兴吗?我毕竟经常喝多了睡你家。”
“肯定也不会?”
“如果是小姑娘呢?”
“我估计他会的。”
“那你想睡他吗。”
“………………想。”
“你要搬到他家吗。”
“想。”
“你想跟他转会去同一个地方吗。”
“随缘。看合不合适。我们肯定不会为了能跟彼此在一起而违背自己的计划。咱们都是啊。”
“是啊,咱们都很独,只会在自己认定的道路上前进,一类人。”Justin耸了耸肩,“那我觉得挺好的啊。”
“什么挺好的?”
“你们,”Justin笑了,他很少笑得这么辽远,“我爸不是经常催我像个正常踢球的那样,找个女朋友吗。但我觉得,正常人的恋爱,我谈不来。你懂的,我是那种觉得自己需要许多人填满内心的不同位置,同时觉得如果有些事情不能一起干就不一起干的人。谈恋爱的契约太重了。我是真的很喜欢一个人。我觉得你们这样很好啊。你们共同觉得不要为了和彼此在一起违背自己的决定的事情,所以谁也不用迁就谁。”
Matthijs点点头。
“所以我有另一个问题,”Justin举杯,眯起眼睛,“除了你想睡他,这跟兄弟有什么区别。”
Matthijs张大了眼睛。
Justin看着他,质问:“兄弟未必不能上床?做兄弟不好吗。”
直击灵魂的问题。
做兄弟不好吗?
这可能是世界上最扛得住岁月摧残和命运捉弄的感情与联系了。岁寒中站成常青树遥远地同扛风雪,满城飞红花的时节并肩打马过长街。不含责任的负担也没有情欲的快乐干扰,纯粹的一个灵魂和另一个灵魂的相知,但也不需要完全的贴近和相互接受,只需要倾慕信任,荤素无忌。看着兄弟送死既可以继承他的遗志为他照顾好家人,也可以跟他一起赴死。都可以,自在的很。
Justin放他陷入沉思,说:“我这样说的原因是,Matthijs,你是一个节点,你是大家的核心,比如Donny失恋那会儿,我不好意思关心他,我只能问你。你肯定离当队长不远了,因为你天生是人群中的人,大家的人,大家的公共财产。你要给每个人准备生日礼物,听每个人的人生烦恼。恋爱是一种exclusive的感情吧?你有足够的自己可以从大家的手里分出来分给他吗?”
“不太一样,Justin。”Matthijs一边思考一边组织语言,这是内心的剖白,“我想给他的是……没有人见过的我。就,兄弟和爱人的差别就是,在理想状态下,爱人是那个你可以放下所有的矜持,可以让所有的情绪流出来的对象吧。我跟你,我再崩溃,也得绷着那根弦。正因为无论如何都会绷着这根线,所以兄弟是最坚固的,因为我们不会触及彼此最脆弱的部分。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,应该是彼此最不正常的部分。”
“所以你想对他毫无保留。”
“我想在他面前不用把持着分寸。”
“所以你会给Frenkie一个全新版本的Matthijs,没有人见过的那种。”
“是。”
“哦,”Justin欢快地把易拉罐里的酒一饮而尽,“那我没有问题了。我觉得挺好的啊。我回家了,我爸还在家呢。”
Matthijs一脸懵逼。他还沉浸在谈人生的玄奥气氛里,没有想到Justin仿佛已经换了一个画风完全不同的副本。
“啥啥啥?你等等?”
“诶,兄弟,”Justin按下他的肩膀,“我真的觉得,挺好的。我觉得你们这个就是我最向往的那种感情。享受它吧。”
Matthijs觉得自己心头阴霾烟消云散,就在瞬息之间。
是啊,这事情就这么简单。
射手Justin是一个干净利落快刀斩乱麻、直指核心的人。
他并没有想到会这么容易和这么完美。
但这是他兄弟。就像他不会让自己的兄弟失望,对方也一样。
7.
Frenkie躺在床上等Donny的信息。
他看着天花板。
他觉得如果等不来Donny的回复,自己怕是要做一晚上噩梦。他像坐在手术室外等结果,已经有些绝望,所以不敢奢望。
都是他的错。
他如果能考虑地再周全一点,开口的时机再酝酿得好一点,或许就会有更多胜算吗?但他也觉得算计兄弟是最不需要的事情,人生几回能放心大胆地将自己的心脏完全交予另一些人生杀,快意地等着裁决。
于是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。一夜无梦。
第二天醒来,他等来了心心念念的发件人,发件时间是凌晨3点。
手指有些抖,点开信息忐忑不安。
“你得相信你兄弟。”
“肯定希望你和他都好啊。”
“你就去做想做的吧。兄弟还能阻止你吗?”
“剩下的大家一起面对吧。我也不知道今天我看到Matthijs我会说什么。就走一步看一步。”
8.
午饭的餐桌一侧坐着Donny和Carel,一侧坐着Justin。
这是无意识地共同选择。他们都觉得既然知道了不如尽早面对,应该今天就跟当事人一起吃个饭对峙一下。
但是两个当事人还没有出现。三位从犯几目相对,相顾无言。
气氛有一些微妙。
然后他们三个分别一拍桌子,全明白了。
“那两个,傻逼。”Donny啃着苹果。
“所以他们确实是?还没有互相?达成协议吗?”Carel觉得自己少看了好几集,他昨天还在给Frenkie参谋如何跟Matthijs建议官宣是最好的。“他们在一起了吗???”
Justin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:“Matthijs昨天突然找我谈人生,我觉得他昨晚才想明白自己想要什么。所以他们是,在彼此还没达成协议的情况下,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的情况下,先分别摆平自己的朋友吧。”
“卧槽,”Donny不忍直视,“对彼此倒是放心的很啊。在咱们面前纠结这么久?是对兄弟多没信心啊。我伤心了。”
“我有种不祥的预感,”Carel是睿智的,他静静地看着远方,两个金发的人一前一后端着餐盘走了过来,“有阴谋。咱们已经被拉下水了。上了贼船,成了共犯。”
两个贼祖宗笑眯眯地看着他们,表示自己全听见了。
他们沉默。然后——
路过的Tadic和Neres看到某几个人的桌子爆发出的笑声,觉得这帮人可能疯了。
9.
斯内德告别赛,Frenkie首秀。
欧国联之后现役国脚们给斯内德补了个告别宴,Frenkie被大家按着唱歌喝酒,斯内德朝Matthijs眨了眨眼睛,他们到酒店露台上聊天。
Matthijs形容戒备。此时Justin已经因为手癌把他坑大发了,他觉得此时的谈人生多半不是什么好事儿。
前代传奇一眼看出他的焦虑,笑眯眯地捏着他的肩膀,对他说紧张啥呢。
“谁没喜欢过几个队友。”斯内德耸耸肩,“哦,这是Edwin让我告诉你的。”
Matthijs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“我也喜欢过Raphael。他也喜欢过我。”斯内德接着说,平静地像说今天天气不错。
Matthijs在原地愣了半天,感觉自己可能对母队文化还是缺少认识。
列星横陈北方秋季大星空,有风吹过,如岁月云烟。
斯内德放开他的肩膀,端着酒杯走向护栏边。在远方,克鲁伊夫球场的灯光温柔地点亮夜色,是他们共同的母队。
“你在人生最好的时候,珍惜啊。”
Matthijs突然想问很多事情。有关未来,有关职业,有关……人生到此,是怎样的一条逆旅长途啊。
他的告别赛是他喜欢的人的首秀。他在驶出温暖港口之前的期待和忐忑里,看着长风中传奇的旗帜归航。
十五年的时光横梗在他和他之间。Matthijs不知道怎么开口。
“你想问人生建议?”
Matthijs有点被看穿心事的窘迫,但还是点了点头。
“第一个建议,不要去皇家马德里。”
斯内德说得斩钉截铁,随机笑起来,朝他摆摆手。都过去的事情了,如今早就释怀。
“从阿姆斯特丹走的时候,Raphel和Nigel 22岁,John 25岁,我23岁。这些人到现在都是我重要的人和朋友。人到我这个年纪,朋友这个概念变得很松散,但他们几个,还有Robin,Arjen这些人,是不一样。”
“一起长大真的是个分量很重的词。”
“你会遇到很多优秀的球员,很多有趣的人。他们很多人可能在某些领域、某些情况下,占用你大量的时间和精力,超过跟你一起长大的人。他们可能会跟你共度许多回忆,所以有更多默契和相同的语境。”
“我曾经也觉得,那可能年少的兄弟,喜欢的人,四散天涯,就这样了吧。”
“但并不是的。举个例子,当年John年轻的时候,有个小姑娘给他送花,他家没地方插,就顺手插进啤酒易拉罐里了,我们嘲笑了他好久。结果前几天他女儿收到了花没地方养,也给插啤酒罐子里了。他拍了张照片跟我们说,我们简直要笑死,真是一家子。”
“你看,一起长大不是说,长大了就结束了。我跟Raphel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几乎天天混在一起,后来不在一起踢球了,尤其是从皇马转会之后,联系的少了。再后来我们的孩子都出生了,于是现在我们两家经常帮彼此带孩子。”
“这个城市,这个俱乐部,那个球场,给了我们最核心的那些东西。在成长的过程中塑造了彼此的脑子和心,成为了彼此的一部分,剩下的各自的冒险,都是带着这副脑子和心的。只要人还活着,还在自己的生命里,保不准哪个时候故事就续写了。有大家的人生,不知道到哪里会再次相会一起冒险,会有新的故事写下,这不是很令人期待吗。”
“Matthijs,人生是不会顺利的,人生就是很苦的。但快乐虽然很短暂,也还是有人能给你带来快乐。”
“你是他们的队长吧,你是把他们聚起来的人。照顾好自己的人啊。”
10.
凌晨2点,Matthijs走回自己的房间。
Frenkie一边玩手机一边等着他,看到他眼睛红红的,一下子蹿了起来,凑到他面前眼神警醒又探寻,Matthijs觉得他就差说出“Wesley欺负你了?”然后跑去刚前代传奇。
荷兰人信条:天上地下,诸神诸魔,没什么不能刚的。
Matthijs定定凝视他几秒,笑了。
Frenkie有点懵。
少年一把抱住他,轻声说:“没事的,聊了聊人生,太触动了。”
Frenkie点点头,把他拉到床上:“有什么人生箴言吗?”
“有咱们这些人真好。”少年队长握住他的手,“大家和你。”
[Free Talk]
“一起长大不是长大了就结束了。一起长大是一种开始。”这是今年9月在魔都回京的高铁上的体会,从背井离乡那一刻到如今的感受。
1/3脑补,1/3现实的捕风捉影,1/3自己的故事。